第100章 【白门楼上】

虎贲中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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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这对翁婿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各自所拥有的身份和地位决定着彼此对立的敌对关系。彼此间谁也不会主动放弃现有的权势和地位,轻易不会向对方俯首称臣,所以虽有翁婿之名,却是互不示弱的老对手。

    或者说,从他们二人同在董卓帐下效力的那一刻起,不居人下的秉性促使他们成为一对宿命中的对手。

    宿命对手也许就是他们之间这种复杂关系的准确定位,恩怨情仇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自打李利崭露头角之时,吕布便对他带有一定的敌意,孤高傲慢,曾当众藐视于他,并且毫不遮掩的公然挑衅。那时李利强忍着这口恶气,虚以委蛇,笑脸相对,示之以弱,没有与之争锋相对。自此这道梁子便横在他们之间,注定彼此将成为对手,而不是同袍或朋友。

    当李利于武威起兵迅速崛起之后,随着身份地位的急剧攀升,便不由自主地陷入董卓麾下两股势力的争斗之中。一方是以李傕、郭汜为首的西凉本土势力,另一方便是以吕布为首的外来势力,而李利则是夹在两大势力中间的后起之秀,西凉军中的新贵。面对这种形势,李利没有选择的余地,割舍不断的血缘和命运的牵绊决定了他只能加入本土势力,与叔父李傕和郭汜等西凉将领站在一起。

    与此同时,李利不居人下的秉性促使他不可能完全听从李傕、郭汜和董卓等人的差遣,势必化被动为主动。甩掉自己后学末进的附庸地位,后来者居上,从而掌控整个局势的发展走势和西凉军的前途命运。

    于是吕布自然而然地成了挡在李利面前一座大山。一个无法避让的强大对手。翻过这座大山,吕布便是他李利脚下的垫脚石,为他定鼎西凉奠定基础;若是翻不过去这座大山,那么他注定这辈子都无法翻身,只能沦为李傕、郭汜、张济和樊稠等西凉宿将的附庸,永无出头之日。

    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必经之路,亦是李利想要主宰自己命运就必须跨过去的强者之路。非如此。便不足以震慑一众西凉宿将;非如此,便不足以让他在西凉军中树立强大的威信;非如此,便不足以让董卓对他足够重视;非如此。便不足以让他强盛崛起,执掌西凉军,定鼎西凉。

    因此,李利异军突起之后的第一个对手亦是最强大的对手便是吕布。于是就有了龙骧李府的第一次交锋。而后灞河之战。再到王司徒巧使连环计诛杀董卓之后的长安之乱,以及武关城下放虎归山的一幕幕争斗。

    实事求是地说,吕布成就了今时今日的李利,而李利却在屡屡交锋之中得到锻炼,并迅速成长起来,一步步发展壮大。而屡次争斗中吕布之所以一败再败,屡战屡败,并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强大或命运不济。而是因为他始终意识不到自身贪婪成性的冥顽秉性和狂傲不羁的处世风格。与之相对,李利之所以能够一次次战胜吕布。除了他先知先觉的先天优势之外,与他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谨慎处事的性格有着直接关系,以有心对无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值得一提的是,当李利取得一次次成功之后,他内心深处却对吕布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尤其是在吕布被迫将爱女吕玲绮嫁于他为妾之后,这种无法言表的感情愈发清晰,愈发深刻,或感谢或敬重亦或是感恩。总之他对吕布并不像其他诸侯或士族那样深恶痛绝,反倒有些欣赏吕布不违本心,率性而为的处世之道。只是这种难以言表的复杂之情,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始终不漏口风,只言片语都没有。

    正因如此,李利麾下一众将领见到吕布之后都没有好脸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恨不得将吕布大卸八块,碎尸万段。与之相对的是,吕布同样对李利及其麾下将领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自始至终都对李利和西凉军充满敌意,即便是他把女儿都嫁给了李利,波才成了翁婿,却仍然不愿向李利低头,更不会俯首称臣。

    是以李利和吕布争斗多年,其间虽有暂时的利益联手,但更多的却是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杀。这便是宿命的对手。不到最后的生死关头,这对既是翁婿又是诸侯之间的争斗便不会停止,只有其中一方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之际,这场争斗才能宣告结束,从而揭晓最终结果。

    下邳东门,护城河畔,电闪雷鸣中两军再度狭路相逢,对峙僵持。

    “李某远道而来,温侯添为地主,难道不欲略尽地主之谊吗?”

    听来李利自来熟的喊话,吕布神色微变,脸色很是复杂,眼角浮现一抹异样神采。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家女儿吕玲绮竟然也在对面军中,一身戎甲地勒马站在李利身后。尽管相隔四百余步,吕布仍旧清晰地感受到女儿关爱的目光和愁容满面的神情,然而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吕玲绮竟然没有上前拜见他这个父亲,而是本本分分的站在李利身后。

    一瞬间,吕布颇为恼怒,忿忿不平的自忖道:“果然是女生外向,出了门便忘了生身父亲!”

    然则他暗自不忿之余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这便是女儿已经真正成了李利的女人。女子出嫁从夫,这是自古相传的规矩。是以吕玲绮若是真的委身于李利,势必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一言一行都必须遵从李利的心思,否则难免落人口实,遭人诟病。

    想到这些,吕布顿时脸色再变,看向李利的目光不由得温和许多,充斥全身的凛冽杀气随之收敛大半。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李利对自己的称谓和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既没有恶语相向又没有率先动手,显得有礼有节,却又不失天下兵马大将军的威仪。

    但是这份属于亲情范畴的神色动容仅在吕布脸上短暂停留,随即一闪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摒除杂念的吕布依然是神情冷峻,一双眸子中充满警惕和敌意,审视地盯着对面的神色平静的李利。

    很明显,经过之前的数次交锋之后,吕布对李利再无半分狂妄傲慢之心。此时再次面对李利,他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临深渊如临大敌,心神始终绷得紧紧的,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丝毫不敢疏忽懈怠。

    片刻沉默之后,吕布朗声喊话:“大将军夤夜驾临徐州,吕某理应出城相迎。然则,大将军此番不宣而来,却恰逢吕某帐下逆贼率部攻城之时,这未免太巧了吧?更何况,大将军还带着数万铁骑前来,又公然收容数千名叛逆兵士,如此行径当真让吕某寒心,实难以礼相待!

    眼下吕某尚有要事在身,军情如火,无暇接待大将军,是以大将军请回,恕不远送!”这番言辞犀利的托词听起来十分刺耳,但这已经算是很客气了,难得吕布还能压制住怒火。换做以往,他必然破口大骂,骂的李利狗血淋头,声名扫地。而这全是看在自家女儿的情面上,或多或少都难免有所顾忌。

    身为父亲,吕布不能毫不顾及女儿的脸面,万一李利恼羞成怒,说不定就会把气撒在吕玲绮身上,届时自家女儿便要遭罪了。由此可见,吕布是个极重亲情的人,也许他不是最称职的父亲,却与天下所有为人父母者一样有着极其深沉的舐犊之情。

    李利闻言后爽朗一笑,大声道:“难得温侯如此爽快,李某亦无须寒暄客套!今夜之事说破了也好,省得遮遮掩掩的多费唇舌。眼前这般局势,你我皆是心知肚明,下邳城危在旦夕,温侯理应当机立断,不能再拖延了!”

    说话间,李利话音一顿,直言不讳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温侯虽有诸多劣迹,却不失为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亦是天下驰名的英雄豪杰。是以李某甚为爱惜温侯之勇略,倘若温侯能够开城相迎,与我并肩携手作战,李某将不胜心喜,乐见其成。李某诚信相邀,不知温侯意下如何?”相比吕布刚才的言辞,李利这番话算得上是颇为讲究,硬生生将“开城请降”说成“开城相迎”,可谓是给足了吕布面子。

    “哼!大将军好大的口气!”一声饱含怒气的冷哼之中,显示出吕布对李利所言并不领情,反而颇为震怒。

    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吕布再无顾忌,语气不善地扬声道:“眼下陈宫逆贼确实攻进城中,然则吕某翻掌之间便可将其剿灭,平息叛乱,无须大将军费心!倒是大将军新败于邺城,接连丢城失地,损兵折将,以致于曹孟德不费吹灰之力便尽得冀州和青州,大获全胜,实力暴增数倍!而今西凉军已是元气大伤,犹如江河直下自顾不暇,大将军不思重整军力却妄想图谋我徐州。大将军未免自视过高了!”

    说到这儿,吕布语气一顿,怒视着厉兵秣马的西凉铁骑,厉声怒喝道:“本侯今日便告知尔等,只要我吕布一息尚存,便不容徐州落入尔等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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